【杜方】暮雪白头老（五）
啊啊啊啊……更文更疯了……
没有任何废话
前情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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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方孟韦用了整场演出的时间来考虑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跟杜见锋一起坐在这个戏园子里，听台上这些咿咿呀呀的古老唱腔……并且他看了看身边的人，显然那个看起来就很粗糙的杜旅长，显然对这些封建社会的残余也并没看有什么兴趣。
他的烟斗里升腾出一种带有甜香气息的烟雾，方孟韦是不抽烟的，平时也很讨厌身边的人抽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杜见锋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燃烧着烟草，他却没有半分厌恶，反而觉得这烟雾里有一种迷乱精神的味道，似乎有什么要在脑海中破茧而出。
“你为什么要来看戏？”
从戏院出来，方孟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
杜见锋拇指摩挲着烟斗，
“就是……原来答应过一个人，要来一起看戏。”
方孟韦笑笑，
“那你现在跟我来，不是物是人非么。”
“不是……不算是……”
这话里仿佛藏着什么旧事，但方孟韦却不敢问，姑爹说，有些事之所以会被忘记，是因为我们总是向往美好的，一些太过痛苦的事情，终究是会被忘记的。
十几年来，他一直没有去强迫自己，关于母亲的死，关于脑海里消失的那段记忆。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个军装笔挺的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状似不经意，却句句在意的提起那些往事，方孟韦心里升腾起一丝蠢蠢欲动的好奇，究竟是怎样痛苦的回忆，能让自己忘记呢？
“杜旅长这次要在北平停留多久？”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过问自己的事，杜见锋忽的有些紧张，喉咙紧了紧，
“咳……大概……半个月吧……然后要听上级的调派。”
“是因为过年的关系么？”
还真是个小少爷啊，有年是节的，杜见锋讪讪，
“当兵打仗的，哪有什么新年，这还是头一年进城过节呢，以往都是在战场上，两边各自休战一天，就当过节了。”
他说起战场的时候眼睛里有亮光，方孟韦看的有些出神，
“战事频仍，后方却依旧歌舞升平，的确让人唏嘘……”
方孟韦囿于身份肯定是无法上战场的，但一颗报国的赤子之心却始终蓬勃着，他有些羡慕眼前这个杜旅长，也有些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崇拜。
“前方战事可有缓和了吗？”
杜见锋点点头，
“上层正在谈判，但我想，应该不会就此停火，说来都是自家人，很多人都无心再战了。”
戏院门口，散戏回家的人渐渐散去，戏院的灯也熄了，街上还有零星的鞭炮声，也被一声声呼唤叫了回去，空气慢慢静谧下来，
“天晚了。”
“恩。”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烦了。”
话到嘴边，杜见锋又咽了回去，只是点点头，看着他沿着街慢慢走去，路灯下的身影忽长忽短，杜见锋像个贼一样悄悄跟上去，不远不近的跟着，两个人像是同路的陌生人一样，在街灯下默默的走着，方孟韦知道杜见锋在身后跟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杜见锋猜测方孟韦或许知道自己在跟着，但他没有阻止自己，便是默许吧。
方家的宅子近在眼前，方孟韦却没有进去，停在了门口，杜见锋犹犹豫豫的停在了他身后几步的地方，方孟韦没有回头，对着空气问了一句，
“杜见锋，我们以前认识么？”
身后没有声音，杜见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三天前他还能坚定的抓着他的肩膀，把自己小时候帮他洗尿湿的裤子的事都说出来，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是因为伤心才忘记的，想起自己，就相当于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想起他母亲的死。
方孟韦没有等到回答，自己对着空气笑了笑，
“应该是认识的吧。谢谢你，杜见锋。”
他的身影消失在铁栅栏门里面，落地钟的声音传出来，杜见锋慢慢转了身，
孟韦啊，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谢谢你陪我吃糖葫芦，陪我听戏，圆了小时候的承诺，虽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你愿意陪着我，我依然很高兴。
这一下午的相处没有在两个人之间产生什么意料之外的化学反应，只是偶尔在街头遇见，会点个头，偶尔会一起在茶馆里喝个茶，听杜见锋说一说战场上的事，也挺方孟韦说一说后方的政治到底有多混乱……
方步亭和谢襄理终于在孟韦一次又一次提起自己遇见那个叫杜见锋的旅长的时候，从政事纷杂的头脑深处拎出了一个叫“杜见锋”的孩子，方步亭只记得一个名字，可谢襄理却还记得那个脏兮兮的小脸，和脸上那双明亮坚定的眸子，
或许是处于对那个孩子的歉疚，或许是惊异于孟韦终于有了一个朋友，晚饭时候，方步亭放下碗筷，不经意的跟孟韦说了一句，
“去问问杜旅长有没有时间，元宵节一起来家里吃个饭，还有你大哥。”
孟韦显然没能明白，在家人眼中，他和杜见锋已经是“朋友”关系了，他觉得，他们只是……熟人。不过一家之主的话不容小视也不容挑衅，方孟韦乖乖的先去叫了自己大哥。
方孟敖对于和自己父亲同桌吃饭很是抵触，他对于这个抛下自己母亲和弟妹，在北平养了一个年轻漂亮秘书的所谓父亲，很是抵触，更何况，现在他们两个的政治倾向还不同。
方孟韦扁扁嘴，
“哥……咱爸特意说要请杜见锋回去吃饭，让叫上你一起作陪的。”
“叫杜见锋？”
方孟敖想起当初被撇在旷野里的杜见锋，
“是爸说的，还是姑爹说的？”
方孟韦并不知哥哥为何有此一问，
“是爸说的啊。”
心软或者是怜幼都是不大会出现在方步亭身上的品格，这是他这位大儿子对他的认知，方孟敖很想弄清楚父亲到底是为什么会想起来请杜见锋回家吃饭，竟真的破天荒痛快的答应了。
方孟韦去给杜见锋送消息的时候，恰好看到他手上拿着的一封电报，透过纸背，能看到“开拔”“你部”等字眼，他忍不住多嘴，
“你又要去打仗了么？”
杜见锋下意识的把电报藏了藏，跟他打哈哈，
“是啊，不打仗我就没饭吃了。”
方孟韦张张嘴，有点想问问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会如何发生，但那时机密，杜见锋不能说，这个举动有些明知故犯的意味，但他还是很想问一问。
“对了，我来是想问问你元宵节那天有事么，我父亲想请你那天去我家吃个饭。”
杜见锋的背影一僵，
“我？”
他指了指自己，方孟韦点头，神色里有些紧张，万一他拒绝……想到拒绝两个字，他竟有些失落，但好在杜见锋只是单纯的紧张而已，送走孟韦，跳上吉普车就直奔方孟敖那里，
“方孟敖！你爸要我去家里吃饭。”
方孟敖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孟韦跟我说了。”
“你说我穿什么去好？”
杜见锋说着拎出一个大箱子，里面堆了几件衣服，
方孟敖看着一愣，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你……你真当是去见家长了？你就不问问为什么请你去吃饭？”
“……元宵节吃饭，还有别的原因？更何况是在家吃饭，老子不怕。”
当兵的那股子撅劲儿起来，方孟敖也是没办法，看着他在自己床上倒腾了一下午，
“这西装做的时候那裁缝把老子一顿夸，说老子什么……风度翩翩啥的，但是老子还是觉得军装好看，显得雄壮。是不是？”
方孟敖揉揉太阳穴，
“我屋里的穿衣镜你随便用，我出去训练去了。”
杜见锋看着他的背影，手里拎着两身衣服，活像个白痴，一个马上要去见老丈人的白痴。
他最终还是穿着军装去的，美其名曰是因为自己是个少校旅长，能显示身份，但实际是就是为了壮胆。
孟韦在院子里迎他，抬眼就看到了一脸傻笑的杜见锋，
“孟韦，好看么。”
方孟韦心里有一点嫌弃，尴尬的笑了笑，
“快进来吧，我大哥都来了。”
杜旅长感觉自己手指都是冰凉的，一次跟着上战场都没这么紧张，方孟敖看他进来时候那个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心里正揣着兔子呢，他倒是乐见杜见锋吃瘪，半点想过去解救他的意思都没有，他家小表妹倒是个热血青年，刚开始看见杜见锋还有些扭捏，没过三分钟就甩着辫子围在杜见锋身边问长问短，
“见锋哥，打仗真的像书里写的那样吗？”
方孟韦端着水果摆上来，拍了拍妹妹，
“好了好了，打仗的事他不能跟你说，你一个小姑娘也少问那些事情。”
“哼，战场谁没上过，”
方孟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起身去厨房端菜。
在方步亭耳朵印象里，杜见锋的形象是模糊的，只记得那是一个很可怜的孩子，在战火中大难不死，酒会上的惊鸿一瞥，只足够他记下一身军装，似乎是个青年才俊。
沉默寡言的小儿子，能常常提起他，这是足够一个父亲生出一种好奇的，方行长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他站在楼上看着楼下孩子们说话，家里好像从来都没这么热闹过，孟韦是个安静的孩子，孟敖因为他母亲的事情对自己城建很深，几乎不回家，木兰性格稍微活泼一些，但也有妹夫管着，他没想到，一个杜见锋会让家里的气氛活跃这么多。
程小云顺着楼梯上来，显然是在楼下受了些尴尬，看着方步亭微笑，
“您下去吧，孩子们都等着开饭呢。”
方步亭又扭头看了看楼下的欢乐气氛，他也知道，自己一下去，这样的笑声大概就不会有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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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认识就见家长，剧情朝着先婚后爱的方向，如草泥马般咆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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