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方】暮雪白头老(一)
来来来听故事了!
我在还有一堆坑的时候又挖了一个坑……
这是个旅座和小方从小到大的故事,幼年相遇,分散,重逢,时移世易的艰辛磨难,烽火狼烟下的乱世情缘恩怨,哈哈哈,看我能不能把它完结了。
今天第一更,欢迎方太太出场打酱油~
————————我是正文————————
【一】
他终归没有再见到他。
凡是故事总要有个分类,或是王侯将相,或是才子佳人,如果自己和孟韦也有一天被编成故事,说书先生会怎样来分类呢?
是乱世中逃亡的孩子和富家少爷离经叛道的一见钟情,
还是战场上领兵将领和政府警察相隔千里的日久生情。
他没有机会看到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在每一个下雪的日子记起他们初见的时候。
“方太太又赊粥啦!”
二狗叔在街上一喊,所有的难民都跑向方家宅子,单薄的身影混在中间,被人潮一不小心挤到了前面,
“哎呀,这孩子才多大啊,也受了难。”
好温和的声音,比娘都好听。
脑袋抬起来,看见一张温婉清和的脸,那女人大冬天的也穿着旗袍,裹着皮毛的外衣,像他小时候养过的兔子,
“你家人呢?”
女人俯身问他,丝毫不觉得他身上数日没洗的味道难闻,
“地主收租子,今年灾年,家里给不起,爹娘都被杀了……”
女人眼中微微有泪光,
“可怜的孩子。”
朝着自己伸出来的手白嫩嫩的,他怕自己会弄脏了那双白雪一样的手。他一犹豫,从白色皮毛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手里还捧着一个苹果,一双眼睛圆圆的,不由分说的拉起他的手,
“你的手好凉啊,你饿了吗?苹果给你吃。”
回头看着女人,
“妈妈,我可以带他进屋去吗?”
女人温和的目光对孩子的提议表示了赞同,白生生的小手就过来牵起他脏兮兮的手,跑进屋里去,
明亮的玻璃窗子阻隔了外面的风刀霜剑,男孩儿打开了茶几上的点心匣子,
“你要吃什么点心?杏仁酥好吃,核桃糕也好吃,哎?你怎么一直站着啊,坐下吃。”
厅堂里的沙发铺着素色的布巾,杜见锋回头看看,自己身后一串污糟糟的脚印,踟蹰着不敢与男孩儿并肩坐下,
“孟韦,让小哥哥先去洗澡吧,洗干净了吃东西才舒服。”
女人身边的老妇上前领了他到一间大屋子里,在白瓷缸里倒满了热水把他好一顿搓洗,还换了一件稍小一点的新衣服,才领着他又回到客厅,
“夫人,人带来了。”
女人正和男孩儿并肩坐在沙发上,一同看着手里的一本画册,闻言抬头,向他招手,
“来,过来。”
他乖乖走过去,女人温暖的手掌盖在他头顶,
“长得还挺俊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杜见锋”
男孩儿忽然插嘴,
“是哪几个字?”
他伸手拉过男孩儿肉呼呼的手掌,
竖、横折、撇、竖弯勾,见
金字旁、撇、横撇、三横一竖,锋
在他的掌心写下自己的名字。
既见锋刃。
此时的孟韦还不能明白掌心笔画是什么意思,但细小的指甲划在掌心的触感把这两个字烙在了他手心。
后来方孟韦读到《红楼梦》里,宝黛初遇的情景,林黛玉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贾宝玉手心,仍感觉自己的掌心有着火烧火燎一般的烧灼感
女人在一旁看着便问道,
“在家时读过书么?”
“爹认识字,有叫我识字了,可是……可是……”
干涩的声音顿在了可是后面,女人搂了搂他,抬头叫那老妇,
“胡妈,这孩子就留在咱们家了。”
“夫人,这……”
老妇似乎不大悦意,
“囡囡还小,孟敖要上学,外面兵荒马乱的孟韦出去玩我不放心,在家里没有个玩伴他也闷得慌,我瞧着孩子乖巧听话,又识得字,正好跟孟韦作伴,也免得他流落街头。”
“夫人真是宅心仁厚。”
胡妈转而向杜见锋,
“还不快谢谢夫人收留。”
杜见锋作势要跪,被女人一把拽起来,
“快别这样,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跟弟弟一起玩好不好?”
不用饿肚子,他自然是愿意的,
方孟韦一直盯着掌心,听母亲提起他,睁大了眼睛在母亲和这个叫杜见锋的小哥哥身上看来看去,
“妈妈,小哥哥要一直住在这里吗?”
女人左手揽了小儿子,
“是啊,孟韦愿意吗?”
“愿意!那以后我会把我的点心分给小哥哥吃。”
女人看着傻乎乎的儿子笑起来,胡妈也跟着笑,
“咱们小少爷最舍不得点心,这大话说出来了,到时候可不能心疼的哭鼻子啊。”
杜见锋只听得一声方孟韦舍不得,便慌忙摆手,
“不不不,不用,我不要你的点心。”
屋里的笑声更热烈了些,只剩两个小孩子在笑声中央不知所措,
杜见锋低着头,忽然手里一硬,抬头看,方孟韦正把一块杏仁饼塞进自己手里,
“见锋哥哥,你肚子叫了,快吃。”
杏仁的甜味混合着香油的清香,被模子压成牡丹花样的点心躺在他手心里,看着他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没想到,他却注意到了……
“谢谢。”
杜见锋小心翼翼的用没有拿点心的那只手去碰了碰方孟韦的手,柔软的触感让他不自觉的笑起来,
方夫人很满意两个孩子这样友爱的表现,放了他们两个去院子里玩,带上胡妈去厨房安排晚饭。
“见锋哥哥,你平时都玩什么?我这里有一把小木枪,是原来哥哥的,后来哥哥送我了。还有一个小皮球,还有毽子……”
方孟韦献宝一样把自己的玩具拿出来给杜见锋看,杜见锋却只会看着,
的护到回应的小少爷撅了嘴,扭过头去看花,牡丹花枝子斜逸而出,杜见锋怕他划伤,忙伸手去挡,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捂在了方孟韦光洁的额头上,
“你是什么人!干嘛碰我弟弟!”
背后一声怒吼。
杜见锋一回头,对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来人怒气冲冲的一把推开杜见锋,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你要对弟弟做什么?”
杜见锋当年在村子里也是说一不二的孩子王,哪里受得了被人这样一连声的质问,下巴一扬,
“不用你管。”
来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扬手就要招呼过去,手还没落下来,就听见屋里胡妈的声音,
“大少爷,您回来了。”
杜见锋一愣,大少爷?
对方小眉头皱着,伸手指着杜见锋
“这是谁?”
胡妈笑道,
“这是夫人收留的孩子,陪小少爷玩的。”
“嘁。”
大少爷方孟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声音给杜见锋,拉着孟韦就要回屋,
嘁?嘁!
这是什么一丝,瞧不起自己吗?
杜见锋拔腿就要去追,
一个要走,一个要追,站在中间的方孟韦忽然甩开了方孟敖的手,
“坏哥哥!”
方孟敖一愣,这还是弟弟第一次这样说自己,方大少爷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弟弟……”
“你吼见锋哥哥,坏哥哥!”
为了个不认识的小子,竟然说自己是坏哥哥,好伤心啊……都是……都是这个小子!没有他弟弟怎么会不喜欢自己了!
他越看洋洋得意被孟韦牵着手的杜见锋越生气,挥着拳头就扑过去。
“孟敖!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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